it's not living if it's not with you

渔夫

金泰亨还年轻,并准备把所有年轻的资本统统压到一个人身上。好友朴智旻每每批评他的挥霍主义,他就给他多买一只冰激凌。到后来朴智旻也只好同意,说,“你高兴就行。”

金泰亨快要走到十七岁的尽头的时候,闵玧其从成人世界里伸手,狠狠地把他往前拽。学校后面有条老街,街口是一家牛肉面馆。闵玧其就站在那个脱色的招牌底下等金泰亨放学。
金泰亨背着一只墨蓝色的书包,顺着五点一刻的人行道一步一步复制粘贴,他笑容的弧度是一支单调增函数。

面馆不大,老板娘发掘秘密的速度比下面条的速度要快的多。自从她往他们碗里放进削成心形的萝卜,金泰亨就拥有了越过桌子亲吻的附加权利。闵玧其“哎哎”地躲着,衣服上溅到油斑。

他低头审视受污染程度,最后判定:“帮我洗衣服。”

“好——你在邀请我去你家? ”

他能从所有的事件里挖掘浪漫,这是金泰亨无人能敌的优势。闵玧其输了,输给无法无天,他把萝卜咬下去一半,说:“那算了。”

金泰亨没过几天就找到崭新的借口。他们正呆滞在小卖部的门前,他指着冰柜:“哥,我想吃盐水棒冰。”

闵玧其掏遍口袋,挖出一个五毛钱。

他看着金泰亨开柜挑选撕包装纸一气呵成,舌头还没舔上几下,那冰棍就捣到了金泰亨自己的脖子上。

“呀,哥,”他故意懊恼地抬高声音,锁骨潮湿的一片,

“好黏啊,能去你家洗个澡吗?”

如果拒绝,那就是不近人情。闵玧其坐在逼仄出租屋的这一头,金泰亨带着水汽,在另一头喝桃汁。他又把擦拭身体的白色毛巾挂在颈间,说这会是他的第二条项链。

“每次来这里,我就把它戴上。”

屋子面积对两个人而言已经不够用,不要说再加上那只沉重的墨蓝书包。闵玧其只要扫上一眼,就能看见里面颇具分量的天真和自信,它们构成高中生金泰亨、恋人金泰亨、十七岁末的金泰亨、不按常理出牌的金泰亨——太多金泰亨在这个屋子里了,以至于他向坐着的闵玧其走来时,像是带领了千军万马,并笃定这片土地马上便会是他的了。

闵玧其就在这几秒钟做出妥协,他要搬走一个成人所有的理性和瞻前顾后,把自己变回游戏、零用钱和闪亮的红色爱心。金泰亨的形体是一条永不枯竭的爱意的河流,而他愿意一遍又一遍地踏进去,拿萝卜块与桃子汁喂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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